家乡的田野又绿了


家乡的农田荒芜多年,一片芳草萋萋,但今年又绿了,不是青草,是水稻。看着绿油油的禾苗,心里油然产生一种田野又绿了的感觉,这种感觉很微妙,很亲切,因为那是古老的田野,更是希望的田野!

  家乡多年荒芜的农田,这些曾经都是旱涝保收的地方,因多年无人耕种,杂草丛生,象地毯一样,一脚下去,荒草把膝盖都埋没了。2020年2月 18 日拍摄。

  我的家乡是金滩镇曾家岭背村,公元1644年曾氏来此立基,在一个小山岭背面建村舍,故叫曾家岭背。1713年,李氏也迁来此,后来还有廖氏、毛氏、王氏陆续来这里定居。大家一起开垦荒山,建造农田。解放初期全村有农田500多亩,人口100多个,人圴3.5亩。解放后兴修了4座水库,大部分农田能做到旱涝保收,但产量似乎不太高。开始是种高杆品种长珠鲜,亩产300多斤。20世纪70年代,种矮杆品种,分蔸多,害虫也多,亩产可达500一600斤,80至90年代是种杂交水稻,亩产可达800一900斤。水稻的种植进化,我们这里似乎都经历过了,产量也在不断上升。我从读初中开始,在暑假、寒假期间,都会去生产队干活,尽管拿的工分不多,但象我们这样的农家子弟,去学学农活,尽早熟悉农业的基本行情,是很有必要的。前后4年的假期,以及毕业后在家呆了半年,让我基本掌握了大部分农活的操作,而家乡农田的边边角角,似乎都留下了我年轻的足迹。

  当年农民插秧时,用竹架子来规范插秧时行距、株距,插出来的秧苗行、株相对,好看。但这种做法似乎会耽误时间,效率差些。农村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后,农民基本上抛弃了这种做法,甩手插,既快又好,禾苗插的弯一点没什么关系。

  这是当年大集体农村出工时的景象:出工一条龙,干活一窝蜂,干好干坏都记工。

  那时干农活,基本上都是肩扛手抬,大部分是体力活,偷不得一下懒。插水稻时先是拔秧,再挑到周围的水田去莳,远的将近一公里,而且要爬山涉水,秧苗都带着水,一担也蛮重的。拔秧时会轻松点,莳田时老弯着腰,往往累得腰酸背痛。那时插秧还很讲究,模、直要对齐,有人就创造了一种竹架子,上面钉篾钉子,按照篾钉子的位置插秧,能保持株距、行距一样。整坵田插完后,秧苗在田里行对行,株对株,颇为好看。公社干部当年下乡,一是督促插秧的进度,要求在五一节前插完秧,叫做不插五一秧。二是检查插秧的质量,秧插下去不要飘在水面,秧苗要横、直相对,否则要拔掉重插。记得当年在村里墓堆前一段田里插秧,公社来了一群干部,其中一个中年妇女看到秧苗插得有些弯弯曲曲的,大声吆喝道:你们真是边打铜锣边鬼叫,上级要求插秧要整齐、标准,可这里七拐八弯的,象什么样子!硬是逼着拔掉重来。秋季双抢(抢收、抢种)时,天干物燥,太阳当顶,更是辛苦。为了抢季节,有时天没亮就出工,晚上又要加班。中午2、3点钟时,太阳还火辣辣的,就要去干活。1974年有一个工兵连驻扎在村里,他们暑天有半休,我们出工时他们还在午休,当时我感到解放军还真是舒服,我后来去当兵,这个影响应该是有的。体检合格后,我还去参加队里劳动,有一次挑牛栏粪去田里,在路上一个叫李昌明的生产队长对我说:你当上兵以后不用种田了。我说还有这样的好事。若干年后,我提干回到家乡,他碰上我,又提起那句话:当年我说准了吧?我连忙递上一根烟,说还是你当年讲得好,谢谢你那时的祝福!我后来多次走到那条田间路上,总会想起老队长的那句话,尽管他已去世多年了。

  5月31日,绿油油的秧苗。

  6月9日,拖拉机在耕田。

  6月11日,刚插下的禾苗,每株就一棵。

  在部队十年,探亲了5、6次,回来会去田间地头转转,因时间短,又要去走访亲戚朋友,去田里干活的时间不多。1985年底我调回吉水县武装部,我给自己定了个规矩:每年插秧、割稻回家干2、3天农活,除特殊情况外,我都一直坚持得蛮好。那时农村已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,家里分了十来亩田,主要靠父母亲和几个妹妹干活,而且那时季节不等人,多一个人就多一个帮手。我在部队多年没干农活,现在干起来似乎有些吃力,特别是双抢季节,早上早起,晚上晚归,中午只能眯一会,那个辛苦、劳碌可不是一个累字了得。记得有一次快下雨了,要急着把稻草挑回来,我先扎成小捆的,再用绳子把小捆稻草拢一起挑回家。哪知在路上一边的稻草滑出了竹竿,掉进水沟里,再插进竹竿把稻草挑起来,因沾了水,那边的稻草重了许多,用了吃奶的劲才把稻草拽起来,再挑回去,当时肩膀磨红了,一边重一边轻,路上又不好走。对这次挑稻草的经历,至今印象很深。记得儿子上读初中时,我带他去田里干了一天活,学着割稻子,拢稻秆。回来后他写了一篇作文,写道太阳当顶,天气闷热,爷爷干活汗流浃背,姑姑们晒得黑黑的,此情此景,他想起了古人的一首诗:锄禾日当午,汗滴禾下土……我干了几天活,会赶回单位上班,这时坐在办公室,吹着电风扇,感觉这日子惬意多了。有时想想,还真要好好珍惜眼前这份工作,要不然长期去干农活,还真是受不了哟。直到1999年,父母亲年纪大了,不再种田,我才没回去干农活了。

  6月18日,已插了一星期的秧苗。

  7月15日,刚插一个月零4天的禾苗,已是绿油油的一片。怎么长的这么快,我都有点惊讶了。

  农村从反对"三自一包",到实行类似的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,转了一圈似乎又回到起点,但这种做法将农民对土地的热爱,彻底释放出来了,加上水稻优良品种的不断改进,农业机械的改善,从此粮食产量年年获丰收,农民家中谷子满仓,猪牛满栏。1986年,吉水县被江西省政府评为“全省售粮先进县”、“粮食贡献大县”,还被国家列为“全国商品粮基地县”。1988年,又被国家商业部评为“全国粮食生产、交售先进县”。1990年10月14日,国务院总理李鹏到我县墨潭粮库视察工作,这应该是对吉水县粮食生产的充分肯定。

  这是当年我县八都镇优质稻生产基地。

  1990年10月14日,时任国务院总理李鹏,在省、市领导的陪同下,到我县墨潭粮库视察工作。

  随着我国广东沿海改革开放的兴起,内地许多年轻人都前去打工,农村只剩下中年、老年人种田,一些稍远的、贫脊的农田、旱地陆续被拋荒了。打工仔赚到了钱回来,农村兴起盖房热,有山的平山,有水的填水,没有山和水的就打农田的主意,尽管上级政府三令五申,有些地方的农田还是被占用了一部分。我们村子有山,平整山坡就是好地基,因而没有占用农田建房。但从2008年开始,县里在河西建工业园区,地点就在我们村子旁边,征掉了村里的大部分山、农田、旱地,水库也毁了两个,剩下的农田,人均只有2分多,全村还有一百多亩农田。由于水沟年久失修,灌溉不方便了;而工业园区就在村子旁边,进厂打工有3—4000元一个月;而村里的老年人年纪越来越大,因而村里的这100多亩农田,逐渐被抛荒了。到去年,除了有一部分改种柑桔、蔬菜之外,其余全部荒芜了。今年年初我从武汉返乡,当时因新冠疫情不便接触他人,每天晚饭后,我会一个人在农田里转转。看到那些熟悉的农田,现在芳草萋萋,一片枯黄,在农田里走走,枯草高及膝盖,象厚厚的毛毯踩在脚下,感到甚为可惜,心里颇为难受:这些农田,可是祖先耕作了300多年的良田啊,现在就这样荒废了。大概在二月份,我在村头看到一份公告,是上级政府要求把所有荒芜的农田,全部开垦重新种上水稻,若自己不方便种,可租给他人,若继续荒在那里,一亩田一年罚款1500元。村里在晚上召开村民大会,征求大家的意见,考虑到各家的农田数量少,大家同意租给他人统一耕种,收取一定的租金。那个老板是隔壁村子的,他先用机械把农田的草割掉,再用拖拉机翻耕土地,疏通好水沟,而后培育秧苗,再插上水稻。水稻的品种叫金良优花粘,种子60多元/斤,分蔸能力特强,插1根下去,可分叶30多根,年产量可达1600元/亩。老板精明,每年只种一季,与其一年种两季花费较多的人力物力,种一季更合算。我从今年年初开始,有心拍下了家乡农田从荒芜、耕种、育秧、插秧、禾苗绿满田的镜头。

  8月4日,我挑选了三蔸禾苗查看,每蔸分叶达到30多根。

  我家的一坵农田,有一亩多,前十来年,因父母亲年龄大了,转给别的村民种蔬菜,这次也插上水稻了。

  民以食为天,粮食是人类生存之本,粮食安全关系着国计民生。然而今年,在新冠肺炎疫情、蝗灾和极端气候等多种因素叠加下,全球的粮食安全确实面临着巨大的考验,联合国今年多次发出预警,呼吁各国应对即将到来的粮食危机。新冠肺炎疫情的不断蔓延,更使全球的粮食供应链面临巨大的压力,一些粮食出口国为求自保,纷纷出台限制甚至禁止粮食出口政策。越南率先宣布停止大米出口,印度也因“封国”而使稻米出国陷入停滞,俄罗斯也限制小麦出售他国。互联网上,也经常出现今年大米会出现紧张局面的说法。我今年4月9日返回武汉,家里就储存了5、6包大米,问起原因,儿子儿媳都说,听网上传言,今年可能会出现粮荒。平常会听到我国是全球第一大粮食进口国,但查阅有关资料,大米、小麦、玉米似乎不存在进口依赖的问题,我国真正的粮食进口大头在大豆和蔗糖,而这不是主粮,所以关系不大。但我国各级政府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间,要求消除荒田,全部复垦种上水稻等农作物,否则将予以重罚,这是绷紧了粮食安全这根弦,以前尽管也强调保护农田,规定有农田保护这根红线,但似乎总做不到位。这次趁新冠肺炎疫情蔓延,外国粮食出口链面临紧张这个局面,把荒芜的农田全部复垦,这也是一桩合民心,利国家的大好事。家乡的那100多亩农田,似乎与国家的粮食安全紧密相连,也与人民群众的生活息息相关。正因为如此,我看到家乡的田野又绿了,禾苗又壮了,心里可是高兴啰!

供稿:西海

编辑:李强

审核:夏侯寅

终审:许祖平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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